Legoland 工地16天

     现在这个时候，应该喝着热热的咖啡，才给我一点写稿的劲儿。只可惜咖啡完了。有些事，是时候了，就该该戒了。

Anyway，想写一写在工地工作的半个月。在工作的时候很带劲儿地想写，可是工作很累；闲下来了却迟迟没有“动笔”，一拖又是半个月。

  

新鲜事儿

会在Legoland做工，是从一通电话开始。记得那时还开着车，宝凤打电话给我很着急地确定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加入Legoland油漆的行列，1小时10快，一天8小时，其中1小时休息，一个月会有2000多。捧着一个“Legoland”的标题，还有还不错的薪金，当下还在面对找工困难的我，似乎找不到推辞的理由，不假思索就答应了。回家还在面子书po了一个status，说可以先睹为快什么什么的，招来30几个人like。

第一次看到Legoland，就在highway出口的不远处，远眺就已经看到不是很高的城堡。当时并没有特别兴奋，因为觉得城堡和想想中比也太小了。倒是走近工地，那片黄土、一台台的重型车、堆积的建筑钢骨、建到一半的建筑物…………工地里当然是男人比较多，但artist的话，女生占近半数。总之走在人群里，我们往往是稀世珍宝，大家都投以异样的眼光呆滞地打在我们身上。

工地里是很讲纪律的，和在学校一样，每天早晨都会有个集会，大家一起做拉胫的暖身操。台上会有人拿着扩音器，带领着早操，“Satu…Dua…Tiga…………Sepuluh”。最后还有中学体育课的“Tarik nafas”和“Hembus”。有一回，不知是站在前面的外劳有问题，我一想深呼吸，就“咳………………”，被很重很重的体味呛着了！！！从此这成为我和宝凤间的笑话。早操后，台上会有人训话。训话内容不外事写家常的小事：不许在工地抽烟、不许带打包食物在工地吃、不许随地小便在宝特瓶里的……重复了又重复。所以后期，我们总是在车上混过这一段的集会。

头几天我就了解了一下工地的状况，碰到异族就比较少言的宝凤就说带我来真没错。工地的main constructor是Sunway公司。还有几个sub constructor，如：Zodd、Sim Leisure……我的公司是Sim Leisure。Sunway会把不同的工程分给sub cond做。一个公司的头头叫Project Manager （PM），我那的是个美国人，接下来就是Construction manager。在工地里少见的两位高职。再低一点的就是supervisor，有2位，其中一个是Artist supervisor。接下来就是senior artist，就到我们了。

苦差

到了工地头一天，我们才知道我们的职位在工地里叫Artist，主要工作是玩颜色（漆），当然不是那种涂单色的漆，那种是General worker就能干的。我的同事多是Fine Art 学士出生的。其他工作也包括雕刻和画画。雕刻，一听之下，你脑海里是不是出现了一个凿子和铁锤的画面？？当然不是那种雕刻，其实是用刀片、铲子之类的，雕塑半干的石灰，雕成石头、树、墙壁等等。雕塑，我不在行，但是我喜欢上色。

同时我们也很快的知道一件事：我们是跟agent进来的，公司发薪水给agent，agent再发给我们，我们3份1以上的薪水被他坑了。就是说，我在工地里苦干一个月拿2000块，他什么也不用做就从我身上那千多块，真是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但是毕竟我没有什么艺术文凭，也没有经过面试，最后离开，这也是一个原因。

头几天，是超高兴的。我和宝凤都一样。一切新鲜的事。在那种一般人进入不到的工地里，走上过山车的“山洞”，远望山丘上“Legoland”的大招牌，俯视着不同的建筑……我居然可以站在过山车的轨道上，虽很危险，但那里空气就是异常新鲜…………

虽然说是在赶工，但大家的工作态度又是还挺闲的。8点集会后，大家懒懒散散地道工地。10点到10点半的早茶时间不到，就已经看到大家歇下来了，然后到10点40分，大家就在玩“木头人”的游戏，你不动，我也不动 XD

一天8点到5点的工，有3次休息。早茶半小时，午茶半小时，午餐1小时。

工作时间也过得让人感觉很快，每每做到一个段落，就是要休息了。

我们玩颜色也玩得上瘾，大概是都对自己的作品很有满足感。我也做得特别细心，不管是喷的、刷的，都很花心思。不过就在头几天，就已经感觉到疲惫，大概是自己不是很懂得照顾自己，只顾工作的关系。求效率，一起过那几罐喷具，用食指勾着，但是过重了，造成我的手指关节疼痛，到现在偶尔还会复发。拿水的地方，又得上上下下的，大概比工作的地面低一米，没有阶梯什么的，得直接下去，所以一直得爬上爬下的。得漆的树，也有一定高度，有时也得爬铁架。所以很快的，我已经知道这工，真的很苦力。事实上，工作性质是绝对很文艺，但是是因为环境的限制。不像一些幸运的同事，安安静静地在城堡里画壁画。

虽然累，头几天还是挺乐意的。更尤其是当我的作品在第2、3天就被supervisor、project manager等赞许，工作兴致当然会大大提高。相对的，看到supervisor对同事要求把作品改得跟我一样，屡次改却还不到要求，我也看得出，她的兴致慢慢下跌。是的，工作要是没有乐子，也得不到肯定，很难做得下去。

不过，我的兴致大概到几天后的一个早晨，我花了半天在搞那难搞的喷具开始，慢慢开始下跌了。更让我想抱怨的是，当我想到这个所谓的过山车山洞，将会被不同的灯光取代，在过山车开过的瞬间，大家也只会注意里头的那几只Lego做的喷水恐龙，到时谁还注意旁边的石灰假树、假石头、墙等等…………？开始质疑我用小水彩笔涂大树的细心，可以有多少继续被赏识？接下来我的活儿，也变得不细致很多。

工地的工，真的不适合做长久，人会早死。体力是一回事。地方太热，晒了会皮肤癌。环境太脏，烧焊的呛鼻烟、纷飞的洋灰粉末、钻地的尘，统统都吸，还有油漆呢！用的水，也不怎么干净。在过山车山洞里有一点点积水，我们就用那里的水，所以我后期都在带手套，不想直接接触肮脏水。高度，也是危险。每天得走一条长长的梯子，通道大概4层楼高的“山洞”里，每回走到最后腿会有点儿抖。偶尔踩到铁钉也不是怪事，但是“工地三宝“——工地里必穿的3样precaution equipement是非常有用的！我的头敲了铁架几次都有helmet护着；整桶几liter的漆不小心压在我的safety shoes上，我的皮毛都还无受损；还有用来“引人耳目”的vest。

但是我还真挺受不了的是我焦黑的肌肤。一天比一天暗淡的…………脸上的皮肤也变差了，头几天还出了满脸痘痘。我想这些真的失去得很不值。那些金钱都不够把它们换回来。最终，最主要因为美貌、疲累度和被坑掉的钱，我离开了这份工作。暴风则是因为找到了她安身的工作而走了。

很记得头几天，我还大大声地说，要在这里干2个月。但是，那种

外劳

这样的工，工作的本地人当然少。除了artist和拉电的，其余的都是外劳。Pakistan和Bangladesh最为多，缅甸和菲律宾极少数。跟Pakistan人沟通通常会用英语，因为他们大概原本就会一点，所以没有真的学马来话吧。Bangla就都说马来话。Pakistan和Bangla之间就会用马来话。可以感觉到，Pakistan挺聪明的，有的看起来挺机灵。有的来了3年，马来文就不错的。我想是环境的逼迫，他们才得理想背景来到这里。

一天，我和一位Bangla员工在一起工作。他上洋灰，我们在等它干，所以就闲聊。他的名叫Sawroar。宝凤说，看到他中午的便当里只有2只虾、一些菜汁和很多很多白饭。我索性问他薪金等等的，他也很乐意的说。他的职位是Plaster man，就是铺洋灰的。（工地里基本上就是Plaster man、General worker 和 Artist。General worker就只打杂的，包头包尾、上山下海的体力杂工。Plaster man的薪水会比较多，我又听过一天100的）我们问他，一个月都花多少、都寄多少钱回家、家里还有谁……说着说着，他连工卡的复印本都从口袋掏出给我们看。

他几乎的时间都在工地！1个礼拜1次的休息（星期天）都不放过的刻苦公干！！每天都到11pm，我看了都有点傻眼！不过想想也是，他们要是早回到宿舍，还有什么能做的？上网？哪来电脑？就是一点娱乐都没有。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在工地里会懒散。因为他们一天除了睡觉的时间，工地更像他们的住所，他们所有时间，打盹儿也好，都是在这里过的。

他一个月好几千块，似乎都很省很省地用在自己身上，其余的钱都寄回家。突然想起那时的几天前，我开玩笑地说了一句“Belanja”，他还马上很乐意地问要Daging还是Ayam…………

我问他，多久没回家了。我无法忘记他的神情。那副看来很想压抑却已经尽力了地惆怅……说“4年1个月10天”………………那天晚上，我回家整理了照片，想起他的话和神情，我就打算要帮他们拍一些照片，洗了照片给他们，至少可以给家人。他说，来临的Raya会回家几个月，几个月后又再回到这里做工。他们真的刻苦。离乡背井、省吃俭用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省成那样子，因为家里也只剩母亲，而且他说在家乡开了几间店。我想是这里工作后才存到的钱。要帮他们洗照片的决定还真打没错，因为几天后我在帮他们拍照的时候，他问我洗照片多少钱，我说1、2块，我又看到一脸酸和沉默……

朋友

我们和同个agent的其他华人artist都不是很熟，因为工作地点不同。常混的是同个地方工作的几个马来人和1个美女Pakistan硕士。Syafiq是带我起步的senior artist。读美术出身的，但踏进工地后就是18般武艺了，烧焊、洋灰什么都会，过于artist的工作。他教会我artist的活儿的，他也让我觉得他很好聊。虽然母语不同，但至少我们的频率算很相近。其他还有2个和他从读书就一起的朋友。Pakistan的那位女孩儿，和我也算投缘的。个性活泼又开放吧。有时工作累了，和那几个家伙一起吃午餐时，是真的听解压的，尤其是那爱搞怪的syafiq特会制造气氛。只不过偶尔一桌人都在抽烟时，我就会搬一堆疾病的名称说教。

一回，我和Afifa聊天。她说，她在工地里碰到一个同乡的IT毕业生，不但人长得帅，还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。他原打算来大马找一份IT的工，却不顺利地还是来到工地当苦力。她说，她很同情他国家和人民。他们国家贫富差距非常非常大，好她是少数的中级阶层。政府没有提供电源，要电，就要有发电器，贫穷人家都是过着没有电的生活。只有富有人家和中阶层的能负担得起。据他说，他们教育制度是国际出名的好，一些国王、王子还会特地到那儿读书，但那些也只有有钱的家庭读的起，政府提供的教育简直差得要命。

原本看了那些外劳也知道的，要不是环境逼迫，他们也不会得离乡背井。





懒得上载照片，就这里看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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